62岁的我不顾家人反对花10万块钱修老屋,村里人都笑话我人傻钱多
发布时间:2024-06-24 18:23 浏览量:19
讲述人:王传耕
我出生在62年,是农村走出来的苦孩子,初中毕业后响应国家号召应征入伍,在河南当了几年兵,转业后,去了天津工作,一直到退休。
我爱人是天津本地人,在一所小学任教,她是独生女,因为我家里比较穷,当初的婚房都是她家提供的,我就等于做了上门女婿。
我家里有三兄妹,我是老大,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农村的孩子是散养,父母早出晚归忙着土里刨食,对孩子都是不管不问,因此我三兄妹学习都很差,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这条路绝对走不通。
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除了考学,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兵,因为我长得壮实,加上我大伯在乡武装部工作,在竞争激烈的年代,我通过层层筛选,成了光荣的人民子弟兵。
其实在我当兵之前,父母已经拿出全部积蓄,并东挪西借给我和弟弟盖了四间红砖大瓦房,我们兄弟俩一人两间,那个年代农村娶媳妇,有钱的人家都是三间大瓦房,因为我家庭普通,又是兄弟俩挨肩,所以就一人两间。
父母住的是半砖半土的房子,听父亲说砖坯都是自己摔的,当时一个村,只有我一家有这样的房子,母亲就是看中这三间房子才嫁给父亲那是我们三兄妹出生的地方,房子很破,房顶是用秫秸秆和没有碾压过的麦秸草铺的,时间久了就漏雨,父亲总是修修补补,哪里漏了就换点草。
我当兵的地方是汽车营,经过部队的打磨,我有了很大的改变,从农村的野孩子变成了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而且又掌握了汽车驾驶技术。
探亲假回来,看见我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弟弟可羡慕了,也嚷着要当兵,父母看见我的变化很欣慰,于是又把弟弟送到部队。
四年走了两个兵,父母可风光了,七大姑,八大姨都上门提亲。
我很幸运,转业后被安排到天津工作,后来又经人介绍认识做教师的爱人,组成了幸福的家庭。
弟弟没有我幸运,三年以后退伍回村做了民兵营长。
弟弟后来娶了邻村的一个女孩,因为我不可能再回来了,在父亲的建议下,四间大瓦房都给了弟弟。
我恋家,虽然在天津生活,那些年没有高铁,飞机,就是挤绿皮火车,我也要一年回家几趟,爱人责怪我,挣得钱都捐铁道部了。
我虽然通过当兵进了城,有了稳定的工作,工资也很高,其实我一点都不幸福,我爱人是城里长大的,她不愿意回农村,嫌农村条件落后,还嫌弃我父母脏。
她不回来无所谓,但我儿子是长孙,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想孙子呀!爱人不让儿子回老家,父母来天津,爱人就摆脸色摔东西,爷孙的骨肉亲情愣是被她阻断了。
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俩闹了很多次,影响到我们夫妻关系。
儿子读高三那年,我老父亲病逝了,作为家里的长孙,父亲的身后事很多环节都要儿子参与,可是爱人借口孩子学习紧张,硬是不让孩子回来。
但农村人重视礼节,如果孩子不回来,人家肯定会骂我软骨头,父亲也会死不瞑目,于是我去学校把儿子偷偷带回老家 ,夫妻俩彻底闹掰,两个人分居了,成了同在一个户口本上的陌生人,婚姻也是名存实亡。
我想离婚,但考虑儿子,我一直在忍,直到儿子考上大学,我向她提出离婚,家里两套房子一人一套,我开始一个人生活。
退休后,离开工作岗位,整天无所事事的,越来越怀念故乡,思念故乡的伙伴,于是我回来的更频繁了,每次回来都不想走。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村里家家户户盖起了楼房,弟弟也把四间瓦房推了了,造起了三层小洋楼,房子造好,母亲也搬进了新房,弟弟说当初宅基地,房子都有我的一半,特意给我留出一个大卧室,我回来时住。
但是我不习惯打扰别人,当初盖新房时弟弟要把父母住的老房子拆了,我极力阻拦,那是我们出生的地方,那里埋了我的衣包,那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尽管它早已经破烂不堪,可我就是舍不得。
老屋门前有两棵大椿树,那是父亲当年栽下的,树很粗,很高大,奇妙的是其中有一棵椿树有九个枝丫,古话说:人无十全,树无九丫,父亲活着的时候说过,我们家这些年太太平平,全是这棵树神保佑,这棵树千万不能动。
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子里,抱抱我的九丫老椿树,看着我身体慢慢地发福,它慢慢地变粗。
房子有三间,最东头一间里面放了个石磨,我小时候村里人都到我家碾面粉谷物,碾东西不要钱,但磨眼要留给我家掏,每次都能掏一瓢粮食,因为有了这盘石磨,小时候我们三兄妹就没怎么挨饿。
所以我对这盘石磨有很深的感情。
石磨旁边放着一张破床,那是我和弟弟睡觉的地方,有时候晚上有人推磨到很晚,我们也睡不着,我和弟弟就帮他们推磨。
中间是堂屋,正冲门的地方用土坯垒了一个像长条桌一样的物件,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就在上面摆供,上香,我们把它叫做“福台子”。
前面地上放着一台纺车,这台纺车也是大功臣,我们一家衣服 ,被子都是靠它提供,每到下雨天,母亲就坐在纺车前纺线,而父亲就在一旁打草鞋,那情景一直印在我脑海中,到现在还历历不忘。
每到晚上,在昏黄的油灯下,母亲又坐在纺车前纺棉花,母亲起来,父亲就赶忙坐上去,人歇车不歇。
我喜欢听纺车“嗡嗡”的声音,因为有纺车的地方,就有母亲,而父亲一定就在不远处。
最西边一间是父母的卧室,靠南边墙边摆着一张小床,那是妹妹休息的地方。
那个年代住房紧张,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但处处都透着温暖的气息。
每每站在老屋前,我都想起很多童年的往事,任思绪翻飞。
老屋的门平时都是紧锁着,只有我回来才会打开,门锁孔已经生锈了,我每次回家都会把锁孔里滴一点润滑油,再细心地用塑料薄膜包好,下次回去再重复这个动作。
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树叶不经意地落到身上,就像父亲的大手,拍打在我的身上,开心地说:传耕,你回来了,那一刻,恍然在梦中,幸福过后有丝丝惆怅。
凳子是堂叔做的,已经有30多年了,因为老屋返潮,四条腿都已经有点朽了,看见凳子我又会想起堂叔,想起大雪纷飞的季节,在堂叔家烤火,烧玉米粒的情景,随着“啪”的一声响,炸开的好像是贫穷年代的一丝希望。
可惜堂叔也不在了,堂婶也将油尽灯枯,有时候想着想着,忍不住潸然泪下。
记忆中的“福台子”早些年已经被木制条几代替,纺车也退出历史舞台,再也听不到纺车的嗡嗡声,与纺车相伴的母亲也已经老弯了腰。
曾几何时,父亲抱着旱烟袋的“吧嗒”地抽烟,伴随着重重的咳嗽声,还有嗓子里的鸣音,听着很难受,但这些都成了久远的回忆 ,因为他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相信他一直都能看见我,而我却看不到他了。
房子里面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我每次回家,都会从窗台上一直破旧的鞋子了摸出钥匙,临走的时候再塞进鞋子放回原处。
每次都是开开心心地来,黯然神伤地离开,心留在老房子里,带走的只是手机里的一张张照片。
与其说我舍不得老屋,不如说是想找回曾经那些温暖的记忆,点点滴滴的快乐时光,和成长中酸甜苦辣的故事。
人越老越思乡,远在他乡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躺在床上,一张张翻看照片,一点点找寻曾经的自己。
外面的世界再好,但我一直感觉到他不属于我,我的根在老家,那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19年春节我回去过年,突然发现房子后面多了几根木棍,像极了拄着拐棍风烛残年的老人,我鼻子一酸落泪了。
我从窗台上拿出钥匙,母亲跟着喊:别进去了,就在外面看看吧!
我不甘心,还是拿出门锁,打开房门,进去瞄了几眼,匆匆忙忙地出来了,心揪成一团。
考虑了一夜,我告诉母亲,我想把老屋翻修一下,母亲大惊,她说:你疯了,这种破房子又没人住修了干吗?你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我不想解释什么?说了她也不懂。
听说我要修老屋,村里人都笑话我,说我城市的高楼大厦住腻了,还想着回来住茅屋,有的人还说我离婚头脑受刺激了,精神出了问题。
母亲和我长谈了一次,她苦口婆心地说:孩子,还是别折腾了,高堂大屋都闲置着没人住,修那个破房子干嘛?房子需要烟火气,再好的房子,不住人几年就坏了,咱何必劳民伤财,费功夫又费神呢?
我说:妈,你就别管了,我住弟弟家不是事,修好了我会经常回来陪陪你,这房子我住着踏实。
母亲咕哝着说:你弟弟不是给你留了房间吗?你心里是咋想的?
没有一个人支持我,我有时候静下来想想,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这所老房子真的没有修缮的意义了吗?
转眼到了夏天,我们那边每到夏季就涨水,我心里提心吊胆,每天都关注天气预报。
那天母亲打电话告诉我,河水倒灌,快淹没老房子了,我担心的一夜没睡。
好在是虚惊一场,第二天雨停了,房子虽然破旧,它却挺过了狂风暴雨。
不能再等了,那时候我还没有退休,我就转了10万块钱给弟弟,让他帮我把房子修一下,不够了我再给。
我告诉弟弟,不要有什么大的变动,尽量保持原貌,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固,然后再修一个大院子。
弟弟说:既然你不缺钱,就推倒重建吧!
我说那样建起来的钢筋混凝土房子,对我来说就失去了意义。
一个月后,房子搞好了,我让弟弟简单装了一下,配置了一些家用电器。
弟弟拍照片给我看,我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那晚我从母亲房间抱来一床破被子,在新房睡了一觉,那一觉真踏实,就像躺在母亲怀抱了一样,我好像已经好多年没睡那么香了。
我18岁出去,漂泊了这么多年,终于再回故乡,值得庆幸的是还能住在自己出生的老屋,抬眼还能看见母亲。
老屋是父母扎根一辈子的地方,在那个艰苦年代,因为有亲情我们没觉得苦。
老屋是我们人生的出发点,也是我们灵魂的归处,这一生无论我们走多远,终究要回到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了老屋,我们终将成为迎风飘扬的蒲公英,随波逐流的浮萍。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我,说我傻也好,说我痴也罢,哪怕说我神经病,我都认了,因为我心中的那份执念,他们不懂。
有些东西,我们不能舍弃,其实这不是物体本身的价值,而是那里面渗透的感情,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结,它的精神意义,远远大于它的实用价值。
现在的我偶尔会去天津住段时间,偶尔会去儿子的城市,但更多时间是在老屋。
相对于其他两个地方,我更喜欢老家,房子修好以后,母亲也搬过来了,妈在家就在,在母亲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我很知足,也很放松。
自从母亲搬过来以后,房子就没有上过锁,因为母亲就是一把锁,为我守护家,目送我走远,又牵引我回家。
那些老物件我也没舍得扔掉,我把他们恭恭敬敬地挂墙上,有母亲防线的“落子”,有父亲用过的镰刀,锄头,还有犁耙,牛兜嘴子,看见这些,我就好像看见父亲。
我从来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推倒重建是分分钟的事情,但就算你用金砖碧瓦,那也不是原来的老屋了。
老屋是一种割舍不断的情结,那里的一砖一瓦无法用金钱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