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的过程—25、移交(完结)
发布时间:2025-04-22 09:31 浏览量:13
留置的过程—25、移交(完结)
辗转反侧一整夜,终于天亮了。此时是2020年的一月下旬,正值东北的凛冬,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距离阖家团圆的春节还有十几天的时间。
经历了昨日看护人员的反常举动后,我的心里大概有了点谱儿,或许今天就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洗漱完毕,吃过早餐,我按响了门口对讲器的按钮。“目标,你有什么事?”对讲器中传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我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我觉得有点冷,申请再穿一套衣服。”对讲器那边停顿了一会,传出同意的声音。
其实我完全可以申请看护人员调节一下中央空调的温度,但是我有我的打算,我想把我能穿的衣服都穿上,免得今天真要离开的时候挨冻。
事实证明,我的这个预感的确让我少遭了不少罪。当天天气特别冷,如果不是多穿了套衣服,估计还没到检察院我就得冻的发抖了。后来,因为疫情的原故,我在看守所整整待了11个月,身上这两套灰色的家居服也帮我解决了大问题。直到2020年年底到入监队的时候,这两套伴随了我十四个月,膝盖和胳膊肘都磨出大窟窿的灰色家居服才完成历史使命。说实话,我当时真想一直留着它做个纪念,因为长这么大第一次衣衫褴褛到这个地步,也算是自己历经磨难的物证。但是到了入监队不允许有任何个人物品,要穿统一的制式囚服,没办法只有忍痛扔掉了,那时候心里实在觉得可惜。
很快,看护人员把另一套衣服送了过来,看着我穿好,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这个年轻的看护转过身,轻声问我:“目标,你还有什么要求?”我想了想,摇摇头,然后踏实地坐在那里,心里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上午十点钟,走廊里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我心里想:“该来的终于来了。”果然,留置室的门打开,几个专案组的办案人员鱼贯而入,为首的是Y副组长。Y副组长依旧用那种盛气凌人的语气对我说:“目标,组织对你的留置措施今天结束,马上要把你移交给检察院进入司法程序,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明白他此话的用意,因为会有不少被留置者会在最后的这个时刻为了减轻罪责而再次检举立功。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三个月的针锋相对,Y副组长对我的态度并不感到奇怪,他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和我对视了一下,带着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目标,你这席梦思床加单间的好日子到今天结束,晚上该睡看守所的大通铺了,就你这脾气小心别挨打。”其实我一直很恐惧即将发生的这一幕,以前睡不着的时候,脑子里总会一遍又一遍地设想着不同的场景和即将面对的狰狞面孔。但是,此刻面对着这个阴阳怪气的年轻人,我还是面带笑容的说道:“放心吧,你这鬼门关我都过了,以后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在话下了。”后来事实证明,这位Y副组长所言不虚,看守所恶劣的状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睡了将近一年的大通铺,身边都是刺满纹身的江湖好汉,而我也的确为了争夺一巴掌宽的容身之地与他们起过冲突,只不过我是胜利者。
正当我和Y副组长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组长带着两男一女三个人走进留置室。组长毕竟年龄稍长,谙熟人情世故,在这临秋末晚的时候也许想给我留个好念想,他语态平和地说:“目标,现在专案组正式把你移交给区纪委的同志,再由他们把你移交至区检察院,你下一步要进入司法程序了。”我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三个人,没说话。见我没有反应,组长又安慰道:“你这案子不严重,估计刑期不会很长,想开点,就当在里面避祸了。”
领导就是领导,高瞻远瞩,我估计他的嘴肯定是“开过光”的。在我被送进看守所一周后,也就是2020年1月28日(也恰巧是我的生日)那天,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在武汉爆发,灾难一直持续到2023年2月,而在“乙类乙管”两个月后,我也重获自由。当然就算在高墙电网下的监狱里,我也未能幸免,虽说三针疫苗一针不落,还是“阳了”两次,这是后话了。
也许是我的身份即将从被纪委留置的“目标”变成检察院的“犯罪嫌疑人”,走出留置室大门的时候我再没有了黑色眼罩和帽子的待遇,车子也从来时改装到牙齿的奔驰威霆变成了未经改装的GL8,看来组织对被留置者的重视和保护真不是空穴来风。
我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GL8,车子缓缓开出厚重的大铁门,驶上公路,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幢不起眼的建筑,仿如隔世。
GL8飞驰着,冬日的暖阳和路上如梭的车辆令我恍惚的情绪安稳不少,看着车窗外路边的残雪,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的名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至此,我近三个月的留置生涯结束,接下来将开启十一个月的“看守所之旅”。
下篇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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