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借走我积蓄开公司 8年后姐姐瞒着他给我个存折：比本金多10倍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县城高中毕业后，我在镇上的家具厂干了七年，存了十二万。这在我们这个地方不算少，够买个二手房首付了。可惜没用上，被姐夫张明借走了。

那是2015年春天，家具厂飘着刺鼻的油漆味，比往常浓。我正用已经洗到发白的口罩，在车间里擦一张红木桌子的边角。

“老弟，下班没？”张明站在车间门口，戴着他那副在我看来有点装模作样的金丝眼镜。他穿着件洗到发白的衬衫，那时他在县城一家建材市场卖瓷砖，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快了，今天王师傅请假，我得把他的活也干完。”我头也没抬。

“没事，我在门口等你，有重要事跟你说。”

放下工具洗了手，我在厂门口看到姐夫蹲在地上，正研究一支不知从哪摸来的含苞的杜鹃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研究的，县城到处都是这玩意。

他带我去了一家开了十几年的拉面馆，招牌上”拉”字的霓虹灯管早就坏了，只剩”面馆”两个字发着微弱的红光。里面放着从我上初中就没变过的菜单，已经泛黄，价格却贴了好几层标签。

“小刘啊，下个月，瓷砖生意不做了，我准备自己开公司。”姐夫一边嗦面一边说，脸上挂着他从结婚那天就没变过的笑容，总让我觉得透着一股子不真实。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饱含热情，却少了点沉稳。

“开什么公司啊？”

“生产塑料管材的，PVC水管，PPR水管，可以用在建筑上、农田灌溉都行。”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好像已经看到车间流水线源源不断生产出管材的景象。

我应该说点什么，但我只注意到拉面上飘着的几片青菜，耷拉着，像是昨天剩下的。

“现在到处都在建房子，管材需求量大着呢！起步需要点资金…”他终于说到了正题。

“你想找我借钱？”

他放下筷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是啊，你那点积蓄能不能借我周转下，机器设备要先付定金，厂房我已经谈好了。”

“多少？”

“能有多少借多少。”他的眼睛飘向窗外一辆经过的洒水车。

“我只有十二万。”

“太好了！够付设备定金了。”他眼睛一亮，然后又迅速黯淡下来，“当然，如果不方便…”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我听见自己说。家具厂的李师傅总说我心太软，这大概就是例证。

第二天我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柜台后的大姐问我取这么多钱做什么，我说给姐夫做生意。她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只递给我一张号码纸，“先去拿个号。”

姐夫拿钱时说要写借条，我摆摆手，“不用那么见外。”虽然那是我七年的心血，但我总觉得，一旦写了借条，就好像不信任姐姐和姐夫似的。

打那以后，姐夫的微信朋友圈天天更新生意进展。各种设备安装照片，还有穿着红色工作服的工人在车间忙碌。每条下面都有十几个点赞和祝贺，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给每条都点了赞，但从来不评论。

两个月后，姐夫发了条朋友圈：“今天正式投产！感谢一路支持的亲友们！”配图是他站在一排崭新的蓝色机器前，身后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白色塑料管。我又点了个赞。

那天晚上下班，我在家具厂大门口的石桩上坐着，看着马路对面卖煎饼的老头忙着招呼客人。突然，一个揽了几个月也没揽到活的木匠冷不丁坐在我旁边，“你姐夫那厂子听说开张了啊？”我点点头。“听说就是你投的钱？”我没说话。“小刘啊，别怪我多嘴，那个张明啊…”

“师傅，”我打断他，“煎饼真香，我去买一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我在车间里刷漆，磨边，偶尔看看姐夫的朋友圈。起初，他几乎天天发，后来变成一周两三次，再后来，甚至两三个星期才有一条。内容也从生产现场变成了各种饭局，或者是某个景区的照片。

我姐很少出现在这些照片里。

那年冬天，我回老家过年。院子里晒着几根我爹去年砍的竹子，准备明年做竹篱笆用，已经晒得发白了。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有几颗已经发黑，但我妈舍不得扔。

“你姐夫的厂子听说挺好的啊？”吃饭时，我爹问。

“嗯，好像不错。”我含糊地回答。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自从给了钱，我就再也没去过姐夫的厂子，他也没主动提起过还钱的事。

“要不你去跟着姐夫干吧，家具厂那点工资…”妈妈边说边给我碗里夹菜。

“不了，我挺好的。”

饭桌上，姐姐安静得出奇，只是不时给她女儿碗里夹菜。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少了那只金手镯，是结婚时我爹妈给她的。我姐从来没摘下来过，除非…

那年过年，姐夫来得晚，走得早，说是有生意上的应酬。我姐也没多解释，只是在他走后，拉着我去了后院。

柴房旁边种着几棵冬青，叶子在冬天依然碧绿，不知为什么我小时候总怕这种常绿的植物，觉得它们像是时间凝固了一样，有点诡异。

“小刘，那个钱…”姐姐欲言又止。

“姐，不急，等姐夫生意好了再说。”

“不是，我是想说…”她的眼眶有点红。

“钱不钱的无所谓，别放心上。”我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的金手镯呢？”

她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摸了摸手腕。“戴着硌得慌，放家里了。”

我知道她在撒谎。我姐从小到大最拿手的事就是撒谎，但也最容易被拆穿，因为她说谎时总喜欢摸耳朵。她现在就在不自觉地摸着右耳。

我没拆穿她。有些事，说破了反而难堪。

回县城后，我在家具厂的活更多了，因为李师傅”被辞退”了。厂里说是因为他经常迟到，但我们都知道，是因为他把砍价的厂家老板叫了”铁公鸡”。

那年我忙得几乎没时间想姐姐和姐夫的事。直到夏天的一个晚上，手机响了。

“喂，小刘，是我，你姐夫。”电话那头，张明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姐夫，怎么了？”

“那个…我想问问，你那边还能不能再…”

“我这边手头有点紧。”我打断他。不是我不想帮，而是真的没有。那十二万是我全部的积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他叹了口气，“没事，就是问问。对了，你最近忙不？要不周末来厂里坐坐？”

我答应了，但那个周末我加班了，没去成。后来姐夫再也没提这事。

2016年的冬天特别冷。有天早上上班，我发现家具厂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听说是老板昨晚跑路了，拖欠工资两个月。大伙在商量对策，我却只是默默收拾了工具。失业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镇上还有别的厂子。

真正的事情发生在一周后，我去姐姐家吃饭。

姐夫不在家，说是去外地谈生意了。我姐煮了她拿手的红烧肉，但味道明显走样了，咸得发涩。饭桌上她一直在跟小侄女说话，故意避开我的目光。

“姐，姐夫的厂子怎么样了？”我终于忍不住问。

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给女儿夹菜，“还行吧，就那样。”

“姐，有啥事你就直说吧。”我放下筷子。

她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走进卧室，不一会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递给我。

“这是存折。”她的声音很低，“你那十二万，我一直偷偷地给你存着。”

我愣住了，打开一看，上面显示余额：十四万三千六百元。

“这…”

“厂子早就不行了，去年就停了。”姐姐垂着头，“当初那十二万，他只用了一部分，剩下的…被他拿去赌博了。”

我大脑嗡的一声，“那这钱…”

“是我这几年做微商的收入，还有我那金手镯卖了的钱。”姐姐终于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我瞒着他一点点存起来的。对不起，小刘，都是姐对不起你。”

我感觉胸口发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厂子已经拖了一年多的电费和房租，设备都被收走了。”姐姐继续说，“张明，他，他欠了不少外债…”

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最近几个月姐夫的朋友圈都是各种旅游照片，原来都是在躲债。

“那他现在人呢？”

“说是去福建谈生意，其实…”姐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坐在那里，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红烧肉，突然觉得很累。不是为了那十二万，而是为了这种感觉——你以为的亲人，其实在欺骗你；你以为的信任，其实是一场空。

我默默收起存折，想了想，还是递还给姐姐，“这钱你留着吧，小侄女上学要用。”

姐姐摇摇头，把存折塞进我外套口袋，“必须还给你，这是我的坚持。以后你还是单过吧，别再来往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她是要跟姐夫离婚了。

我走出姐姐家的小区，天已经黑了。路灯下，一个老人在遛狗，狗链是用一根晾衣绳做的。我掏出手机，翻到姐夫的微信，发现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更新朋友圈了。最后一条是在某个海边的自拍，配文是：“人生海海，何必在意输赢。”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刘师傅吗？我是县城新开的红木家具厂老板，听说你手艺不错，想请你来我们厂上班…”

我站在路灯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号码闪烁，不知为何想起了老家屋檐下的那串红辣椒，有几颗已经发黑，但我妈舍不得扔。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些东西，明知已经变质，却还是放不下。

三年后，我在红木家具厂当上了车间主管，工资涨了不少。姐姐真的离了婚，带着外甥女搬到了县城另一头的小区，开了家早餐店，生意不错。听说姐夫欠了一屁股债，躲在福建一个小县城里，做了个小工厂的销售。

去年，姐姐突然又给了我一个存折，里面有一百二十多万。

“这是什么？”我大吃一惊。

“你当初那十二万的十倍，再加上利息。”姐姐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这几年做早餐从小店发展成了连锁，现在县城里开了六家分店呢。”

我低头看着存折，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要不是你那十二万的事，我可能还在傻傻地跟着你姐夫过日子。”姐姐叹了口气，“有时候，看起来是坏事的，其实是好事。”

她已经摘掉了婚戒，手腕上却戴着一只新的金手镯，比当年那只还要粗。

“这钱我不能要。”我把存折推了回去。

姐姐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是小扇子一样展开，“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一定要十倍奉还。算是我对不起你的补偿。”

我摇摇头，“姐，咱们是亲人，不存在什么补偿不补偿的。”

“那就当是我入股你开厂子的本钱，听说你一直想自己创业？”

我一愣，确实，这几年我一直有个想法，想开一家生产红木家具的小工厂。但一直缺资金，没敢尝试。

“姐…”

“拿着吧，就当是我投资。”她把存折塞进我口袋，“赚了分我点股份，亏了算我的。”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信任和责任。姐姐用八年时间，不仅还了我的钱，还治愈了我们之间那道被姐夫的欺骗造成的裂缝。

回到家，我翻开存折，看着那一长串数字，突然有点想笑。想当年，我省吃俭用七年才存了十二万，如今它竟以一种如此意外的方式，十倍地回到了我的手中。

拿起手机，“师傅，我准备开厂子了，你愿意来帮我吗？”

很快，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小刘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通了？我等你这句话都等了几年了！”

窗外，县城的夜色渐渐深了，远处高楼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一个个不灭的梦想。我想起了那家已经倒闭的拉面馆，招牌上只亮着”面馆”两个字的微弱红光。

人生就像那块招牌，有些字是亮的，有些字是暗的。但只要你不放弃，总会有一天，全都亮起来。

“喂，小刘，你在想什么呢？”电话那头，李师傅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没什么，”我笑了笑，“我在想，咱们这个厂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这简单，就叫’十倍红木’吧！”李师傅爽朗地笑道。

“好名字。”我点点头，心想，不仅是十倍的回报，更是十倍的努力和十倍的责任。

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像是生活在提醒我：一切才刚刚开始。